记得改革初年,电视台开始播放外国电视剧,如前苏联的《安娜·卡列尼娜》和美国的《豪门恩怨》。这在当初,还是很让人兴奋的事。而大煞风景的是在每一部电视剧开播前,电视台就请一位有关方面的专家,谆谆告诫观众要如何收看外国电视剧,并总能说出几要几不要。看“安娜”,就要看女性解放,不要看第三者插足;看“王朝”,就要看资产阶级的人情淡漠和尔虞我诈,不要看纸醉金迷骄奢淫逸。多数观众在专家语重心长的时候纷纷上厕所、倒茶水,为看电视剧做好一切准备。
今天,播放哪怕再火爆的外国片,也无须教育观众了,但是媒体操心的习惯却是依旧。
前些时候张艺谋导演的意大利歌剧在太庙演出成功。对于这成功,媒体的态度显然是克制的,远不如《红色恋人》上演前爆炒得那么欢欣鼓舞。如果说媒体对张艺谋的态度还只能算是矜持的话,那么对看歌剧的观众就不客气了,有的冷嘲热讽;有的声色俱厉。
不满归纳起来就是一条,观众花那么大价钱看外国歌剧,是附庸风雅,是瞎起哄。根据是大部分中国观众不懂歌剧。所以逻辑推理就是花大价钱看不熟悉不了解的艺术作品就是附庸风雅。
先不说中国观众是不是附庸了,有没有附庸的,且说这媒体采用的标准就有问题。在不厌其烦地列举国人“劣迹”同时,又欢呼《图兰朵》的上演能吸引三万外国观众不远万里来到中国,并能由此引发一个旅游新高潮。当然,如果这是为中国经济寻找一个新的增长点,那么不批评那些付出更大代价的外国观众也可能是附庸风雅,也就没有什么不对。
媒体上常有这样的消息,我们的京剧、民乐在国外演出时如何如何受老外的欢迎。当时看了这些消息就不由得让国人惋惜,真是墙里开花墙外香,偏偏是国人自己不把国宝这豆包当干粮。看了这次媒体批评看《图兰朵》的中国观众,突然发现老外附庸风雅的毛病远甚于中国观众。你想想,《图兰朵》好歹是个中国公主的故事,而那些京剧国粹,连年轻的中国人都难懂,老外凭什么成为知音?
同样是附庸风雅,一褒一贬,一赞一弹,不说是立场问题吧,起码是不公平。可以肯定,去看《图兰朵》的观众,绝对是有附庸风雅的,但是,只要人家不是用民脂民膏贪污勒索来的钱买票,你管得着吗!有本事你调查一下,用公款和不正当收入来附庸风雅的人占多大比例!
俗话说,咸吃萝卜淡操心。我们常常做这些出力不讨好的事,好像我们的社会风气已经好到必须鸡蛋里面挑骨头了。某些记者若真能明察秋毫仗义直言,哪里用得着同老百姓较劲呢,在反贪廉政的广阔天地中,尽可以大有作为!